煙、酒、席面飯菜、份子錢等都有明確規(guī)定,陜西省富縣安子頭村和武功縣武功鎮(zhèn)聶村,因為聚焦高價彩禮、大操大辦等問題,移風易俗成立了紅白理事會,切實為村民減負,被評為全國村級“文明鄉(xiāng)風建設”典型案例。
日前,華商報記者走訪了這兩個村子,了解紅白理事會的運行細則,以及如何推行、效果如何的相關故事。
武功縣武功鎮(zhèn)聶村
30多年前辦場葬禮得花四五萬,避免鋪張浪費勢在必行
聶村1990年10月成立了紅白理事會,在這之前,辦喪事要搭戲臺、演歌舞、請?zhí)栮?,一場葬禮要花4-5萬元。
“4-5萬元對于上世紀90年代的村民來說,負擔過重。但不辦得體面,又覺得丟面子,于是,村子里甚至出現(xiàn)了借錢辦喪事的情況。”聶村村支書崔義鋒回憶。
為了避免攀比之風盛行,時任聶村文書的崔義鋒提出了“厚養(yǎng)薄葬”的方案,他認為,生前的贍養(yǎng)和情感聯(lián)系,遠比逝后的排場重要。
之后,聶村將紅白喜事的開銷列入村規(guī)民約:嚴格執(zhí)行“一三四八”原則,即有一個組織——致喪委員會,由紅白理事會負責;有三嚴禁,嚴禁唱戲、嚴禁歌舞,嚴禁管樂;有四不超,香煙每盒不超過10元,酒每瓶不超過50元,宴席每桌不得超過200元,樂人不超過4人;有八名送行抬喪的人員,打破了傳統(tǒng)的六到八十人的抬喪隊伍。
“1990年剛開始施行這個原則的時候,許多村民不能理解,他們說,‘我花的是自己的錢,你憑什么管我’。但是規(guī)定一旦開始執(zhí)行,就不能有人破壞,所以就需要村委會的干部親自上門,給村民做思想工作。”崔義鋒說,“一三四八”原則剛施行不久,有戶人家要為父親大辦葬禮,“我去家里勸到了晚上12點,最終達成了協(xié)議,把搭好的戲臺和請來的唱戲班子都退掉了。”
如今白事很簡單,有時只有一個花圈一場追悼會
30多年間,聶村的村規(guī)民約也在與時俱進。崔義鋒介紹,因為物價上漲,宴席的標準從不超過200元,漲至不超過300元。同時,所有要辦紅白喜事的家庭,都要先向紅白理事會報備,由紅白理事會根據(jù)清單列項,不能超出預算。“村里紅白喜事的主持人都是我,上門為大家免費主持,讓他們想花這筆錢都花不掉。”崔義鋒調侃道。
崔義鋒說:“現(xiàn)在的白事都辦得很簡單,有時候只有一個花圈,村里再為逝者開一場追悼會就結束了。村民們從最開始的不理解,已經變成現(xiàn)在的習以為常了。”
不僅如此,聶村的婚俗也在朝著簡辦的方向前進。崔義鋒說,近幾年,村里嫁女的彩禮錢已經減少了數(shù)萬元,村委會正在努力引導村民適應新時代婚俗。
村民:如果為了面子在婚禮上鋪張浪費,對兩人之后的小日子沒啥好處
雞塊、帶魚、條子肉、豆角、皮凍、扁豆、花生米……8涼8熱的家常菜組成了一桌婚宴酒席,滿打滿算一桌菜一共花費近300元?;槎Y的車隊,也全是從朋友處借來的。聶村村民崔保印一直贊成村里紅白理事會的規(guī)定。
崔保印不久前在村里給29歲的孫子辦了婚禮,“孫媳婦是同村的姑娘?;槎Y來的都是關系比較近的親戚,還有附近的鄰居,不到60個人。”酒席、煙、酒、現(xiàn)場布置等,按照村里紅白理事會的規(guī)定,崔保印說這場婚禮一共花了四五千元。
而崔保印給孫媳婦的彩禮錢,在全村范圍內也不算多,一共不到8萬塊。結婚貴在兩情相悅,崔保印極力反對鋪張浪費。“同村有的人娶媳婦,給了十二三萬元的彩禮。我覺得近幾年農村的天價彩禮,是受到了部分電視劇和網絡中錯誤價值觀的影響,大家出現(xiàn)了攀比心理,這是種陋習。所以,我提前就和孩子說得很清楚,兩個人結了婚,就從兩家變成了一家,兩家人的家境也不寬裕,如果為了面子在婚禮上鋪張浪費,對兩人之后的小日子沒啥好處。”
至于份子錢,崔保印說,孫子的婚禮上平均每個人給了50元份子錢。“大家家里是什么情況都非常清楚,前幾年還有隨1元、2元的。周圍村辦事,尤其是白事,常常大辦好幾天,遠近的親戚都要來,勞民傷財,只有我們村辦事從來不鋪張浪費,很多外村人都很羨慕。”
推行標準用了八九年,才讓村民形成習慣
崔海泉是前屆聶村村主任,他母親去世時已是97歲高齡。“我侄子在外地工作,2016年8月份,母親過世的時候,他主張給老人唱大戲。但是我堅持一定要遵守紅白理事會的章程,不能搞任何特權,于是我就勸他別鋪張浪費,最后勸住了,原計劃要花費4萬元的葬禮,最后花了一萬元。”崔海泉說。
崔海泉回憶,村里最開始成立紅白理事會的時候,的確有很多人不適應,最開始兩三年的推進情況不容樂觀,好在村干部一直堅持走進家門宣教,直到八九年之后,村民才終于習慣了這項規(guī)定。
“就是要厚養(yǎng)薄葬,而且要一視同仁。當時我勸侄子的時候就告訴他,執(zhí)行了這么多年的規(guī)定,如果突然被打破,那紅白理事會存在的意義也就消失了。我們村執(zhí)行了32年,現(xiàn)在周圍村子的人都羨慕我們村,能把這個規(guī)定延續(xù)下來。”崔海泉說。
富縣安子頭村
對份子錢提出要求
每人不超過100元
不同于聶村的“一三四八”原則,富縣安子頭村施行的是“28123”模式,其中明確對份子錢提出了要求:每桌酒席用煙不超過20元/盒,酒不超過80元/瓶,村民隨禮不超過100元,酒席數(shù)量不超過20桌,每桌席面飯菜不超過300元。
吉子現(xiàn)便民服務中心黨委下轄10個村黨支部,安子頭村就是其中之一,安子頭村的紅白理事會成立于2019年1月,17名村民組成的紅白理事會成員,讓這個模式扎根在安子頭村。
記者了解到,安子頭村的村民最開始也不適應。孫小宏是理事會制定標準后第一個過事待客的人,2019年是他母親去世三周年,孫小宏已經花了幾萬元訂好了煙酒。理事會工作人員勸他時,他并沒有立刻同意,村干部不斷勸說,孫小宏最終還是被說服了。如今在安子頭村,每當有村民家過紅白事,理事會都會把紅白理事會的章程牌匾放在主家院內,不僅主家能看到,親戚朋友也能看到。原來的多頓酒席,也逐步改為一頓,“既做到了熱鬧,又做到了節(jié)儉。”吉子現(xiàn)黨委書記安育龍說。不僅如此,安子頭村還提倡不收彩禮(聘禮),不收上車禮、下車錢,反對借婚姻索取高價彩禮等財物。
迄今為止,安子頭村已舉行的54場婚喪嫁娶全部遵照紅白理事會的章程操辦,每桌節(jié)約500到700元,平均每場紅白喜事節(jié)約9000元。
看看其他人怎么說
對于上述紅白理事會的做法,市民是怎么看的呢?華商報記者隨機采訪了兩位剛剛舉行婚禮的市民。
比起排場和面子
更看重丈夫的心意
1997年出生于內蒙古的胡敏,今年5月2日和丈夫登記結婚,婚禮在丈夫老家西安市周至縣舉辦。
“婚禮來了近200個人,主要是我老公村里的鄰居,份子錢大概收了4萬元。置辦婚禮酒席、裝飾婚房、購買水果干貨、請化妝師,林林總總花了近7萬元。”胡敏說,“加上婚禮現(xiàn)場的賓客和不能到場的朋友,隨的份子錢和辦婚禮的花銷基本持平。”
和家鄉(xiāng)內蒙古的份子錢相比,胡敏說,周至縣每人平均200元的數(shù)額很低。“老公家里的不少鄰居,都是隨幾十元,關系很好的隨100、200元,非常親近的才會上500元。”
比起面子和排場,胡敏更看重丈夫的心意。“我們在一起5年了,我更看重他對我的小細節(jié)。沒了鋪張浪費的婚禮,這些錢都能花在新人身上,之后的生活質量也會提高,所以我不覺得‘紅白理事會’的規(guī)定是寒酸。”胡敏說。
親戚朋友來捧場最重要
情誼不能用錢來衡量
小常今年25歲,今年9月9日和丈夫在咸陽市三原縣完婚。“一桌飯大概350元,白酒130元一瓶,煙15元一盒。出席婚禮的基本是關系近的親朋好友,份子錢最低300元,最高1000元。”小常說。
小常說,能感覺到近幾年的份子錢高了一些,“我覺得‘紅白理事會’的模式是件好事。紅白事貴在親朋好友在現(xiàn)場,不能簡單用錢來衡量。就算是一桌飯菜花了上千元,結果沒人來,最后也是浪費。”
專家看法
攀比之風歪曲民俗本意
“隨份子要根據(jù)實際能力來,超過能力的錢數(shù)就是虛榮心作祟,不但助長了攀比之風,之后還可能因為‘來’和‘往’的錢數(shù)不一致而引發(fā)矛盾,歪曲了傳達祝福本意,破壞了禮尚往來的民俗習慣。因此,我贊成‘紅白理事會’在全國范圍內推廣。”陜西省社會科學院副研究員、社會熱點專家王曉勇博士說。他同時認為,村屬于基層管理組織,在執(zhí)行該規(guī)定的時候,不能越界,也不應強制,應該和當事人進行溝通,以循序漸進的方式宣教眾人。
他山之石
多地已推廣
不局限于農村和紅白喜事
近年來,紅白理事會的模式已在福州、銀川、安徽、內蒙古等多地推廣。
2017年,福州市高新區(qū)南嶼鎮(zhèn)南井村成立了紅白理事會,推進移風易俗改革。同年,銀川市西夏區(qū)德林村成立了紅白理事會,借助村級活動和村民微信群,向村民宣傳移風易俗知識,引導村民自覺抵制高價彩禮,反對鋪張浪費。
值得注意的是,紅白理事會的腳步已經走出農村,涉及的事務范圍也有所拓寬。2019年4月,安徽合肥蜀山區(qū)首個紅白理事會成立,其職責包括幫助居民辦理婚喪嫁娶、喬遷升學等相關事項。針對金榜題名但家庭經濟困難的家庭,紅白理事會還會開展助學活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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